先生走了。

记得刚入大学时（1979）就听说系里有一位传奇数学家齐民友：他出身四川大户人家；解放前参加了地下党；50年代做出过非常漂亮的数学结果；因为拔白旗被发配到农场很多年。。。。。。

大三时参加了先生为我们年级几个同学开设的讨论班（接触到了无穷维空间的方向导数的概念），再后来考上了先生的硕士研究生，带我的是其夫人程先生。刚开始我对先生非常敬畏（应该是怕，因为与其他师兄比，我学习不好，又不用功）总觉得先生高高在上，但随着与先生接触多了，发现先生其实蛮平易的，很尊重学生，且有教无类。记得有位师弟暗恋一位外语系学生，不得要领，痛苦地向先生倾述，先生给他支招：何不当面向她表白？同时先生也教诲师弟：如被拒绝就算了，天下何处无芳草。当师弟将这些告诉我时，我震惊了：师弟的勇气可嘉，先生的睿智可敬，先生在我心中的形象由敬畏转变为敬爱了。

先生一生都在育人教书。我读研究生时，他担任副校长，但依然身先士卒，他教授的《经典力学中的数学方法》让我收益匪浅。其时，他还邀请了北京大学张恭庆先生，美国加州大学郑绍远先生给我们讲授了半年的课程（记得他们是同时开设的），后来还邀请了北京大学叶其孝先生为我们开设了半年的《反应扩散方程》。在读硕士研究生的阶段，尽管我不大用功，但先生的不断鞭策还是为我以后的学习与工作打下了良好的基础。先生有极强的人格魅力：坦诚，尊重学生。这些魅力一直影响着我。

先生淡泊名利，内心清高，但唯对数学敬畏与挚爱！先生的著作《重温微积分》凝聚了他对数学的自我理解，让我收益匪浅。先生在80多岁的高龄还花费四年的时间翻译了数学巨作《普林斯顿数学指南》，这在世界范围内都是罕见的。我这一辈子是无法望及先生的高度与广度，唯有对其的景仰与敬佩。

自1982年与先生相识至今已近40年了，逝者如斯夫。现在先生去天堂了，再过些年我也会去那里，但愿还能成为先生的弟子，受其教诲，悟其真谛，与其欢言。

汪更生， 2021年8月9日